我的爷爷们丨程庄香_喉癌疾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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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爷爷们

作者：程庄香

我老家座落在红旗渠畔分水岭旁的井头村。在村里我们家有个光荣而响亮的名字叫——油坊家。一九五六年出生的我已是第四代了，现在回到村里，见到一些年长者还会情不自禁的对我说：“你是油坊家的XXX吧”。上世纪三十年代初，我老爷爷就是一位闻名遐迩的商人，做的是贩卖烟叶的生意，范围北及武安等地。据说挣钱后，理智转型，投资实体经济，开办了全村乃至方圆几十里的一家私人企业——榨油坊。我爷爷兄弟仨人，大爷爷英年早逝。我爷爷和三爷爷就是榨油坊的工程师，技术员兼固定劳工，忙时也会招些村民来砸核桃做杂活。榨出的食用油要销售到几十个村庄小镇。爷爷们吃苦耐劳，才思敏捷，加之待人宽厚，童叟无欺，所到之处都留下了较好的口碑，几年过来，油坊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，为了扩大家业，他们还买了家院前后两块房基地，但因一直闲置没盖房子，后来都无偿归了集体。随着油坊的兴办，两个爷爷也各自收获了美满的姻缘。听长辈们说，两位奶奶都是山前淑女，并且人才一流。而我爷爷长相一般、皮肤黝黑，如花似玉的奶奶能从山前远离家乡，嫁到山后，看重的一定是爷爷善良、诚信、老实、靠得住。可见诚实善良乃立家之本，做人之道。别看我爷爷长相一般、憨厚老实，这憨里藏着智慧，实中带着机灵，当油坊生意红火之时，他另辟新径，改行做了铁匠。在那初期的手工业年代，铁匠行业也算是技术行业，而且业务面广，供需量大，一二年学成出徒后，在山西省宁武、静乐开办了自己的铁匠铺，不仅带走了家眷，跟随者还有表兄弟、堂兄弟们。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里，生意人的命运就像走钢丝，日夜提心吊胆。爷爷在宁武就曾被日本人抓去，被抓去的十几个人中，唯独爷爷一人机智勇敢，钻进麦秸垛里躲过了一劫。打铁是一种苦差，冬天冷夏天热，锤起锤落写满了打铁人的艰辛与苦乐。在爷爷的精心经营下，铁匠铺的生意很不错，除一大家人吃喝外，还有了盈余，于是就陆续买了几头家蓄。那时家畜就像现在的家用汽车，是一种生活满足感的体现。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患，正当铁匠铺生意有了起色之时，奶奶疑似水土不服身染重病，经四方求医，均无好转，无奈之下爷爷忍痛割爱，盘掉自己辛苦经营起来的铁匠铺，带着全家老小踏上徒步返回河南老家的辛历路程，当时新中国还没有成立，军阀割据独占一方，沿途设卡盘口甚多，为了避开哨卡，会绕很远的偏僻小路，人蓄盘费消费很大，每到一处还要给奶奶寻医问药，路程刚过一半，带的盘缠就用完了，以后的花销就靠变买家蓄维系，徒步半个多月，历经千辛万苦，越过千难万阻，才回到了老家。没过多久，爷爷又独自一人到山西，辗转张家河、岢岚一带打铁谋生，一直到年老体弱才歇下来。爷爷上山西下河南，也算是个不服输不言败的人，要是赶上改革开放年代，或许能成为一名企业家。即使平平淡淡也能享受享受国泰民安的大好时光。油坊在三爷爷的精心照料下，一直有序运转了二十多年，直到一九五四年国家颁布了《公私合营工业企业暂行条例，三爷爷响应国家号召，连同榨油设施一同搬到村里安排的厂房里。从此，油坊成了新中国第一批“公私合营集体企业”，三爷爷也成了第一批挣工分的产业工人。曾记得小时候去油坊玩耍，三爷爷就会放下手里的活，满脸微笑地走到我面前，摸摸我的头，拉拉我的手，然后抓一小把黄楝放进我的口袋里。黄楝和核桃一样，是当时山区的主要食油原料，有黄豆大小，绿油油的表皮包裹着坚硬的内壳和饱满的油仁，吃起来又脆又香。随着物种的变迁，如今黄楝树已基本绝灭。最初的榨油方式，全凭人力抡锤砸压，当走近油坊，老远就能听到一声声沉闷的抡锤吆喝声，锤起锤落承载着榨油人的酸甜苦辣，油坊也记载着三爷爷的执着与才华，一九六二年三爷爷身患癌症，不得不离开了自己毕生经营的油坊，次年三爷爷去世。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握着我的小手，久久不舍松开。我的爷爷们有个共同的特质，他们都是传统美德“礼、义、仁、智、信、温、良、恭、俭、让”的忠实践行者。老爷爷给我父辈们起名字，分别带有“文、书、学、德”字，他希望子孙后代读书学习，通情达理。我是家里的长孙女，受到了爷爷们的倍加宠爱，老爷爷经常抱着我坐在院子里，抽着旱烟，享受着悠然自在，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，堂姑说，我刚会走路就拿着点燃的柴火去给老爷爷点烟，烟没点着倒把火头掉进自己的衣服里，烫到胸前指腹大一片伤疤。伤疤记载了当年大家庭和睦相处，其乐融融的岁月，伤疤记载了爷孙之间的情与乐。爷爷们离开大几十年了，我已由青丝变成了白发，可每当与堂姑谈起这些往事，就觉得爷爷们站在面前。我的爷爷们两代人的奔波生涯，虽然没有换来家族的大富大贵，但他们都是开拓进取、求真务实的先驱，是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最早践行者。他们凭着勤劳勇敢的拼搏精神，诚信友善的高尚品德，谱写了一曲艰苦创业，诚信守业的光荣家族史。他们是新中国建设的先行者，为推动社会发展，促进祖国建设做出了一定的贡献，我为是他们的后代而感到自豪。亲爱的爷爷们，您们永远是油坊子孙们的骄傲！

作者简介：程庄香，女，出生，系河南省林州市任村镇井头村人，移居山西省太原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