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日，距离今年的母亲节还有两天。和往年一样，手语舞《感恩的心》、歌伴舞《烛光里的妈妈》等符合“母亲节”主题的节目，在黑龙江省女子监狱内的服刑人员“帮教大会”上演着。服刑人员在这一天，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自己的家人。但也有一些服刑人员的家人，远在云南、广州等地，无法来到监狱看望她们。

这次“母亲节”前，女子监狱特意让服刑人员的家人准备了视频短片，送去节日祝福。但也就是这个长约10分钟的视频短片，戳中了服刑人员的泪点。短片中，已经当上高中老师的女儿告诉妈妈，自己今年还带高三毕业班、七八岁的小女孩给妈妈表演着新学的儿歌、中年的父亲为女儿送上了一幅书法作品……

“以后我就来不了了，走路多了上不来气儿。”8日一早，从牡丹江坐了5个半小时火车赶到哈尔滨的孙大娘，虽然很累，但和见到女儿相比，她觉得这不算什么。孙大娘今年已经80岁，这次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来女子监狱看女儿。岁数大了，这次要不是外孙子陪着她、照顾她，她一个人根本来不了。

52岁的服刑人员张蔷就是孙大娘的女儿，她的丈夫在10多年前，由于出轨、赌博，被她给杀了。张蔷的弟弟，因为要替姐姐出气当了帮凶，也进了监狱。说起这事，张蔷根本不愿回想，也不愿再去提。站在一旁的儿子，也转过身去。幸好，儿子听话、父母身体还算硬朗，让她在监狱内服刑也放心了不少。

张蔷的手一直放在母亲的肩膀上，始终没有离开。和老妈妈见面，还是4年前的母亲节，孙大娘也特别开心。“上次母亲节我来到监狱，女儿给我洗了脚，还给我献了一束花。”孙大娘边说边笑，眼里泛着泪。

“我外孙子6个月大了，你看长得多白净，耳朵也大，一瞅就有福。”从见到外孙子的那一刻，今年52岁的李慧琴就从女儿手中接过外孙子，又亲又抱，稀罕的不行。这是外孙子自出生以来，她头一次见到。而且，因为女儿怀孕生子，她也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看到女儿了。女儿没有怀孕之前，每个月都会来看她一次。

年10月，孙慧琴在和丈夫的一次争吵中，将装有硫酸的矿泉水瓶子砸向丈夫，令她和丈夫都没有想到的是，瓶盖掉了，硫酸从头到脚洒了她的丈夫一身，大面积皮肤受损，她也被丈夫的家人告上法庭，被判了15年。丈夫曾来监狱看过她一次，丈夫的脸很吓人，左耳已经没了。此后，就再也没来看过她。

而今，最让孙慧琴惦记的，就是自己的女儿。看到女儿和女婿结婚、生子过得很幸福，孙慧琴也放心了不少，女儿怀孕、生子期间，都是女婿来监狱看她。但她对于女儿的亏欠，作为母亲的她一直都很内疚，女儿上大学、找工作、结婚、生孩子，这些重要的人生阶段，她一个都没有参加。

在女子监狱三楼罪犯食堂，服刑人员的家属们早已坐在餐桌旁，等待着她们的到来。桌子上摆了很多饺子、水果等食物。终于，服刑人员从楼上走下，虽然有名服刑人员家属，但服刑人员还是能一眼就找到自己的家人，面带笑容跑过去。可等到一见面，拥抱、痛哭，食堂内哭声掩盖了说话声。

22岁的服刑人员杨影，带着笑，吃着妈妈喂给她的哈密瓜。即使这么大了，但在妈妈的眼里，杨影依旧是个孩子。一边吃着，还一边和爸爸有说有笑，一家三口，享受着这简单的幸福。

过了一会儿，杨影从自己兜里拿出了送给爸妈的礼物，她亲手做的两双白色鞋垫。拿出一双鞋垫，她从座位上起身，弯下腰帮妈妈脱鞋，将鞋垫垫好后，又将鞋穿上。她仰头咧着嘴，冲着妈妈笑着，随后又给爸爸换上亲手做的鞋垫，爸爸还有些不好意思，摸着女儿的头。

“女儿，你不用担心我，我很好……”在服刑人员与家属见面的现场，一张桌子周围的4个人很安静，说话声也总是时断时续。一位戴着眼镜的父亲，手拿着笔，在纸上写下想对女儿说的话。

这位父亲并不是聋哑人，别人说话他能够听见，只是不能说话。他也有些遗憾，见到女儿有那么多的话想要说，却偏偏说不出来，写字的速度又慢，与女儿想说的话，少说了很多。

妻子刘女士告诉女儿，“你爸爸得了喉癌，前一阵刚做过手术，还没有完全恢复，说不了话。”而其中的“秘密”只有刘女士一人在承担，她不愿把喉癌晚期的这个结果告诉丈夫，更不愿让正在服刑的女儿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，所以她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。

□记者史东旭文/摄

主编/肖劲彪编辑/刘竹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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